我只能活在你们的故事里了

[小排球/月山]床铺

*前后画风突变……

 


 


 

1.

 

合宿的第一天晚间就加训了,一直到快十一点钟,最后一个离开的人才把体育馆的大门锁上。影山和日向抢着谁先去洗澡,明明隔间有那么多个,两人非要堵在门口扒着门框谁也不让谁先进。

 

“笨蛋总是精力无限啊。”月岛在后面咳了一声。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陆续洗完澡,每个人都带着湿漉漉的清爽。东峰明显对西谷垂顺的头发非常感兴趣,他抱着枕头坐在西谷边上一绺绺揉捻他摩卡色的发梢,好神奇啊,为什么干了之后头发都翘起来了,平常有抹发蜡吗。西谷被顺毛顺得有点昏昏沉沉的,几乎要睡着了,等他被日向咋咋唬唬的声音弄醒的时候,正歪在旁边的人身上。

 

菅原擦着头发走进房间,正要往边上的床铺走,他眨眨眼睛突然停下脚步,“床铺,是不是少了一个?”

 

闻言大地放下手上在整理的东西,“不会吧……”心里默数房间里的床铺,从左往右然后从右往左数了两遍,果然少了一个。“可是现在管理员那边都睡下了吧,还有备用的床垫被子吗。”队长抓了抓头发,有点苦恼地看向菅原。

 

“我可以直接睡地板哦!”拍着胸脯跳出来嚷嚷的日向被影山一句“笨蛋你要是生病了我绝对不会传球给你的”按了回去。

 

顺便把另外某两个热血少年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我也可以睡地板”给堵了回去。

 

墙角的摇头风扇吱吱呀呀转着,合宿的场所在半山上,所以即使是夏天的夜晚也不会很热。头发还没完全干,发脚的水珠顺着脖子锁骨流进圆领T恤的领口,山口盘腿坐在在床铺边上把洗漱袋放回运动包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周围陷入了短暂的面面相觑的沉默,他抬起头看看队长和菅原前辈,没有多想就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一句,“啊,我可以跟阿月一起睡。”

 

“真的可以吗?”所有人默契地一致扭头看月岛的表情。原本正坐在被褥上擦拭眼镜的月岛突然被点到名,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慢悠悠地把眼镜戴上,挑起眉毛看拯救所有人的大英雄山口,“我还以为会是笨蛋二人组一起呢。”

 

虽然说着貌似不满的话,月岛还是往边上挪了挪,空出一块位置表示默许。

 

“那就麻烦月岛山口你们挤一挤了,”菅原露出真是太好了的表情,“就一个晚上,明早起来我会记得去管理员那边。”

 

山口把运动包的拉链拉上,摆在墙边月岛的运动包边上。每个人都找好了自己的床铺,日向似乎还想玩枕头大战,但被队长用和煦的微笑制止了。

 

在熄灯之前山口来到月岛边上,月岛进了被子里正准备躺下,山口挠了挠脸低头小声说,“抱歉阿月,擅自就……”

 

月岛拍拍边上的被子示意他进来,“这里床小,晚上睡觉老实一点小心别滚出去了。”

 


 

2.

 

菅原说着那我熄灯了,世界在一瞬间暗了下去。刚进入黑暗里的眼睛难以适应,好一会儿,山口才能借着透进来的月光隐隐看到月岛的轮廓。

 

并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以前在阿月家待得晚了也会留宿,虽然是一件偶尔的事情。一般都是因为自己父母出差不在家,或者是期末考试之前。小学时候的山口完全不会有所顾忌,到了初中之后他才开始有点担心以阿月的性格会不会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有人在边上,挨得太近了会不舒服。过了一段时间,有次山口来请教问题到很晚最后却表示要回家了,月岛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山口支支吾吾地说着感觉月又长高了啊会变得很挤云云。月岛皱眉看了看床,家里卧室的床足够大,中间再加一个人也不会挤。月岛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山口,催促他赶紧去洗澡。

 

月岛是一个非常怕麻烦的人,也不愿意跟很多人或者事有交集,是那种典型的“走在路上被别人拍着肩膀打招呼会不爽”的类型。不喜欢与别人有接触,不论是肢体上的也好心理上的也好。但是这个别人或许不包括山口。

 

因为怕麻烦,所以一旦习惯了就很容易安定下来,不愿意做什么变动。

 

在一床被子里,隔着一个手臂的距离,连一呼一吸都是熟悉的频率。这样刚刚好。

 


 

3.

 

话虽如此,但是,合宿的床铺容纳两个人似乎有点太小了。再往那边一点就是一下子就睡得四仰八叉的日向。

 

与阿月的距离跟平常有点不太一样。

 

月岛是仰躺的,山口侧卧着面向他,双手摆在胸前的位置,能刚刚好碰到月岛的手臂。山口的头再往下埋一点,就能抵到月岛的肩膀。

 

好像有点太近了,能闻到阿月的味道。不是体味,也不是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就是阿月的味道。好像是平常训练前做柔韧练习,按着阿月的肩膀往下帮他压筋的时候,凑近了就能闻到的若有若无的味道。

 

从来没有一直挨得这么近,因而气息变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鲜明。山口突然有点担心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味道,会不会不好闻。

 

有人开始打起鼾来,虽然有点响但还不至于如雷贯耳,声音拉得长长的,山口怀疑是不是田中前辈。

 

如果月岛被吵到了他一定会闭着眼睛皱起眉头,但他没有,呼吸依旧平稳。山口觉得他应该是睡着了,但是不太确定。因为阿月现在的一呼一吸比往常熟睡时来得更弱一些,有点压抑着,屏住呼吸的意味。

 

窗户没有完全关死,有夏天山间的风吹进来,扰动着一些悄然的秘密。有什么在缓慢生长,在安静里不慌不忙地变得温柔而坚韧。

 

山口觉得被子和床垫都异常柔软,心里痒痒的。

 

他偷偷地把头往被子里埋了一点,额头抵住月岛的肩膀。呼吸渐渐变得绵贯悠长。

 


 

4.

 

早上天刚蒙蒙亮山口就迷迷糊糊醒了,说是醒了也不太准确,还有点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

 

山口还维持着入睡前的位置,只不过手搭在月岛的手臂上。月岛不知道睡着后什么时候转了过来,面向山口侧躺。山口惺忪睡眼,模模糊糊看到阿月的脸似乎离自己好近,脸上能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气。

 

山口不自觉地往那边凑了凑,好像不小心触碰到了什么。

 

柔软而干燥的。还有微微的吐息。

 

山口本能地用双唇反复摩娑对方的下唇,动作很轻,像个小动物一样避免惊扰什么。

 

他可能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月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他也在惺忪中回应,重复着与山口一样的动作。

 

干净的,像夏天清晨阳光下白衬衣一样干净的亲吻。唇瓣相触,温柔又克制的缠绵。

 

一直持续到月岛不声不响地把舌头探进山口的嘴唇,还没来得及碰到他的舌头,对方就触电般弹开了。

 

温柔而坚韧的一些东西猛然被攫住,被扔进茫茫的现实里变了质,一边膨胀一遍枯萎。

 

山口突然间清醒了,意识到刚才的事情。他胆怯又慌张,还有来历不明的害怕,一时间手足无措。他鼓起足够大的勇气抬头看阿月,果不其然是一副冷淡的嘲讽的表情,他半阖着眼看向山口,没有打算说什么的意思。过了一会儿,月岛闭上眼转过身去。

 

阿月生气了,他敢笃定。并且能够捕捉到阿月生气的原因。

 

但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想要做这件事。

 

是喜欢吗?恋人才会接吻吧。明明是自己先开始的。

 

心里痒痒的,想要离阿月更近一点,想要感受到他。

 

这就是喜欢吗?喜欢不是应该更加珍重一些吗?想要给他做饭,想要为他盖被子,想要把世界上的好东西都给他。从一般意义上而言,这样才算是喜欢吧?

 

仅仅是想要触碰他,能被算作喜欢吗?

 

那阿月呢,阿月也是有喜欢的心情吗?不然为什么会生气呢?

 

等等等等,首要的事情是现在阿月生气了。要先和好,那么继续刚才没进行下去的事情,阿月应该就不会生气了吧。

 

山口倾身凑过去,却被月岛皱着眉避开了,当头一盆冷水。月岛睁眼,冷冷地看他但依旧不说话。山口有点想哭,不知道该怎么办。两人之间有很长的沉默。

 

直到有第三个人发出起床伸懒腰的声音。

 


 

5.

 

这天的训练两人有意无意地避让,山口一直有些恍恍惚惚,还被球砸到了头。

 

日向偷偷告诉影山,一定是月岛和山口两人晚上发生了被子争夺战,最后以恶霸月岛大获全胜为终。

 

中午吃饭两人也没有在一起,月岛早早吃完就回房间休息准备下午的训练。

 

不出意外地,房间里多出了一个床铺。

 

他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听了会儿歌,队友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不知道山口这家伙跑到哪里去了,不过怎样都好,随便吧。

 

月岛扯扯领口给自己扇风,昼夜温差似乎有点大,中午闷热异常。月岛盯着窗户边上脱了一小块漆的墙发呆,音乐在耳朵里嗡嗡作响。

 

尽管很聪明,但月岛有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比如为什么上课的时候不能戴耳机,为什么草莓蛋糕里中层的草莓要被切成两半,为什么很多人要努力让自己流那么多汗。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不去想了,上课的时候把耳机挂在脖子上,草莓蛋糕怎样都很好吃,让别人流他们自己的汗去吧。

 

不忤逆生活,也不背离内心,顺其自然就好。

 

所以当时才会想要进一步。

 

他想不明白自己对山口的心情,但他认为下一步就是应该这样的。喜欢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一切终究会变得顺理成章。

 

对方一开始的推拒在他意料之外,超脱掌控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月岛以为这就是他会生气的原因。

 

“山口那家伙,很快又会自说自话地凑过来吧。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月岛心里想。

 


 

6.

 

月岛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到发件人是山口忠,一瞬间月岛一点都不想打开手机看他说了什么。无非是抱歉吧,再不然就是阿月我们晚上一起吃饭。那个胆小又没有自信的家伙,一定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危险的区域。

 

手机再次震动,重复提示没有看的新消息。月岛点开显示未读的消息。

 

身后队友们仿佛都精力无限,田中前辈和日向他们都没有半点要休息的意思。窗外天空亮得明晃晃的,远处山林绿得一片葱郁。玩闹声和蝉鸣交织在一起,好像世界都要蒸腾起来。

 


 

“对不起。

 

但是我想,我喜欢阿月。

 

还想要继续。

 

阿月不要讨厌我。”

 


 

月岛的拇指摁住屏幕,他又把每一个字看了一遍。

 

“我喜欢阿月。”

 

风扇还在呼呼地转,世界安静了下来。仿佛被人用隆起的掌心捂住了耳朵,只能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脉搏跳动的声音。

 

他把手机屏幕贴在自己的胸口,清晰地感受到骨骼的颤栗。

 


 

7.

 

他经常能看到“我喜欢月岛君。”这句话,被写在浅粉色的信纸上,被放在课桌的抽屉或者塞在橱柜的夹缝里。他可以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把它们扔进回收箱,或者交给山口去处理。

 

月岛第一次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

 

他全身全心都在说着“我也是”,打出的字被反复删掉。他不知道人类在这种情况下冲口而出的是什么,他只觉得自己失去了语言。

 


 

最后他摁下发送键,不着边际的其实是自己。

 

“今晚不能挤一个床铺,真是太遗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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