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活在你们的故事里了

[小排球/月山]毕业典礼

*嘛,最近毕业季

 

*后附一篇西瓜小短梗

 


 

山口忠面对着镜子整理礼服,衬衣领子的一角总是翘起来,他反复压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思考要不要趁临出门前还有一点时间脱下来熨一下。

 

“你要哪一个领结?”

 

月岛站在身后,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交汇。

 

“唔……”食指移动到月岛的左手,下一秒又改变了注意指向右手。山口在镜子上来回划过几道横线打圈圈游移不定,最终月岛翻了个白眼直接把右手上的领结挂在他脖子上。

 

山口悻悻地反手去系领结带子。

 

他低下头,视线就落在镜子里身后的黑色西裤上。勾勒出修长的腿形,在微微屈起的膝盖处印着骨骼的轮廓。山口喉头一紧,有这么一瞬间身体承下的负荷超过界限,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两秒。

 

他闭起眼睛又睁开,若无其事地叫阿月来帮忙整理下后面的领子。

 


 


 

又是一个三年。小学时没有,初中,然后是高中,这是他跟月岛萤一起参加的第二个毕业典礼。

 

他还记得三年前的毕业礼上自己特别激动,在礼堂的椅子上认真听了毕业致辞的每一个字,跟别人一起哭一起笑。握着月岛的手腕摇晃,声泪俱下地说着阿月我们毕业了呢。

 

想到这里山口忍不住低头扶额,边上的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等人陆续走进礼堂,山口看着演讲台上的礼花发呆。校歌反反复复放了好几遍,他低声跟着哼了两句,发现不在调子上。

 

今天跟以前的每一天没有什么不同,早上从月岛家出发,跟他一起来学校,路上在便利店买了牛奶,跟店门口正在打扫的老奶奶打了声招呼,被人夸奖穿礼服的样子很精神。影像店橱窗新换了一批宣传画,他指着一部以狗狗为封面的跟月岛说改天来租这个吧。到了教学楼下他本能地要右转上楼梯,月岛拉住他的手臂说可以直接去礼堂。

 

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切都不会有什么改变。即使有新的朋友、新的学校、新的环境,一切仿佛被洗涤过一遍重新开始。但当他走在路上或者吃饭、睡觉的时候,会发现边上的人依旧在那里。

 

因而没什么好去一一告别的。

 


 


 

断断续续听着校长讲话,袍泽三年终有一别云云。山口伸长腿,轻轻扯了扯领结。“阿月,我们又要毕业了呢。”

 

“嗯?要开始哭了吗?”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纸巾。山口笑着推了下他手臂。

 

“对了,排球部那边的毕业旅行,阿月去吗?”余光扫到隔壁班难得安分坐着的日向,山口想起这事。

 

“无所谓吧,你想去吗?”

 

“他们还没决定好去哪呢,这两天日向和影山好像一直在吵这个。”

 

“真是麻烦。”

 

山口不说话了,蹭了一下鼻子笑起来。他看着自己的膝头,手指一下一下抚平西裤的褶印。

 

“呐,阿月,”他停顿了一下,“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跟阿月考到一个学校呢。”

 

话虽然这样问了出来,但他心里并没有期待得到什么答案。高校的入学考试已经全部结束,结果都出来了,月岛只会嗤笑他又在乱想。

 

于是他自顾自说了下去,“我最近有时候会想这个,我会交到怎样的朋友呢,如果再遇到像日向这样的,可能也不错吧。可是我想着想着,阿月就会自动从边上冒出来,完全没办法从想象里剔除呢。”

 

“……哦。万分抱歉啊,山口。我真是毫无自觉地占据你的交际圈呢。”山口不用转头看都能想象到月岛现在挑起一边眉毛睥睨他的表情。

 

“不是这个意思啦,阿月,”他歪过头,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你就没有想象过,如果没有我跟你一起玩——诶不对,不能这么说——没有我在你边上的话,会是怎样吗?”

 

不会怎样吧,日子还是一样过。吃草莓蛋糕,收到女生情书,双脚着地走路,柴米油盐酱醋茶。

 

校长讲话结束,不记得是哪个班的优秀毕业生上台发言。山口耳边嗡嗡的,手撑着座椅边缘的金属支架,往后翘起椅子,等着月岛不知道有没有下文的答话。

 

“不知道。”

 

看吧。山口呼出一口气,身体向前椅子腿落地,抓了几下后脑勺。兜兜转转,以后的日子里都不会有什么不同。

 

“不过,没有你的话,我可能高二之后就不会在排球部呆下去了。”在一段沉默之后月岛开口,“或者从一开始就不会坚持玩排球,这很难讲。”

 

——“一个人去买蛋糕也有点奇怪——不过加上你一起去,似乎更奇怪了。”

 

——“应该会少吃一点垃圾食品。像麦当劳,汉堡王什么的。”

 

——“我想想,还有什么。”

 

——“也可能会交上别的朋友吧。”

 

——“可能会有个女朋友也说不定,毕竟总是要收到情书也很麻烦。”

 

山口握住座椅的金属边缘,笑了起来,“太遗憾了呢,以后阿月身边恐怕还是我。”

 


 


 

哪怕再过三年、五年、十年,有些话可能都不会说出口。它像小时候许下的秘密,被埋藏在院子的土地里,钥匙在两人手上各有一把。但没人想把它挖出来。因为它不会被人发现,也不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消失不见。仅仅是存在就足够了。

 

那是它最安全的地方。

 

有些话点到这份上就好了。

 

毕业典礼进行到下一个环节,学校合唱团的表演,女孩子们都穿着白色的长裙。山口看着台上,指挥的手势看上去优雅帅气。在掌声响起的间隙,

 

“要到遥远的地方上学了。”

 

“嗯。”

 


 

“到时候一起租房吗?”

 

“嗯。”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

 


 

山口侧过头去看他,月岛也回望过来,神情渐渐柔软。山口自己尚未明白,心跳却已怦怦剧烈,在周围男生女生起起伏伏的啜泣声里,在《三月九日》的歌声里,山口突然想凑过去亲他。

 

礼堂里在回荡,この先も 隣で そっと微笑んで 。

 


 


 


 


 


 

附。

 

#西瓜

 

山口盘腿坐在走廊木板上,看着远处的云发呆。云又淡又薄,像撕下来的一片棉絮,往更远的地方渐渐淡去,最后成了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线条。可以听见院子里晾着的衣服翻飞的声音,清脆的拍打声是夏日干燥的风。

 

“真热啊,阿月。”山口抬起头,看到月岛捧了半个西瓜来,盛在金属托盘里,光是看着都觉得一丝凉爽直通心脾。他抬手接过托盘,托盘表面在炎热的空气下起了薄薄的一层水汽。掌心的皮肤碰到冰凉的金属,不禁一阵激灵。

 

两人围坐着,一人一边舀着冰镇西瓜吃起来。这西瓜爽而脆,没什么丝瓤,再加上在冰箱里放了一夜,吃起来格外爽口。山口连着吃了好几块,一直躁热的体温渐渐凉了下去。任由风吹拂身体,皮肤表层粘腻的、不清爽的知觉逐渐剥离。

 


 

山口拿起勺子对着太阳,银色的勺子在太阳底下发出金属光泽。残留的西瓜汁水顺着匙心流下,在勺子边缘打了两转滴了下来。“阿月,可以开始挖桥了吗?”

 

从以前开始,每年夏天他们都有这么个习惯。一人一边吃半个西瓜,两人吃西瓜都舀得坑坑洼洼的,但中间有一道不言明的界限,像两座城池间小小的墙。山口小心翼翼地把勺子斜戳进那堵“墙”的下部,挖了一小勺、接着又一勺,每一下都小心维系着“墙”的上部。

 

——“啊,通了!”

 

两边西瓜的汁水连通了起来,像一座歪扭的桥下小小的河。山口把西瓜推给月岛,看着他捧起西瓜一大口喝下最后充足的、冰凉的西瓜汁。

 

挖桥这件事由山口、或者月岛其中一个人来做,再把西瓜汁给另一个人喝,这是炎炎夏日里最重要的事情。如同夏天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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